明日芦花

【光切】山海之畔


0.

"鬼切。"

最初的咒是从名字开始。

1.

山月皎皎,积雪簌簌落下。

风声呼啸,混合着妖怪嘶喊的挣扎,细碎的雪沾染在发梢,我却不知为何而挥动着刀。

视野被模糊了。

我睁开眼,脚边倒地的全是妖怪的尸骸。

血色逐渐褪去,无边的雪地中出现了一个男人。

男人说:"你是斩尽天下恶鬼之刀。"

我的手隐隐有些脱力,却还是防备的握紧了刀。

对峙间,雪落得更大了。

男人不急不缓地说:"让我来告诉你存在的价值。"

价值?

我望向佩刀。

我没有过去的记忆,意识清醒后,仅剩的只是这柄刀。

男人朝我伸出手。

刀面上泛起了层雾气,模糊的照出我的影子,犹疑不定时,男人道:"追随我吧,一起守护人世的和平,这才是你化身刀灵的价值所在。"

这才是我的价值。

我俯下了身,将男人的话在心中了默念几遍。

他的手轻触过头顶,暖意便流遍全身,我望向男人,他就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,道:"鬼切。"

断联的线,交织在一起。形同游魂的我,有了归处。

我是源氏利刃,源氏的旗帜即是我的正义。

从那一刻,我就这样坚信着。

2.

早春时令,残雪消褪。

火盆的炭烧成了白色的灰,铜器上覆着薄薄雾气。我从纸障向外望去,朦朦胧胧,隐约能看见的只有从房梢垂落的浓色藤花。

距离我来到源氏的那个深冬,已经过去段时日。

“我以为,这件事已经不需要再讨论了。”

男人平淡的端起茶盏,低头啜饮一口。

泡发的茶梗竖直起来,男人看了眼刀架,笑道:"是好运呀。"

不再需要男人的指示,我的行动快过意识,"噗呲"一声,刀刃没进血肉中,我将忤逆的家臣劈成两了半。

血,溅上了新置的屏风。

日光入户,满室的狼藉与疏斜枝影纵横交错,没有一丝暖意,窗外的雀鸟啾鸣不断,我有些出神。

男人忽然开口:"不奇怪吗?"

我顿住,转首看向他,湿黏的血顺着手滴答滴答落下,我道:“什么?”

男人放下茶盏,甘澈的茶水不知何时转变成了深红。他起身走到我跟前,眼瞳浸在明亮处,却没有暖意,男人道:“不问我理由?”

我垂下眼,握紧了刀,道:“我只要听从主人的命令。”

“即便我是错误的?”

他的话难得这样直白又辛辣。

今天心情不好吗?我迟钝的意识到这点。

大抵是与家臣提到的献祭巫女有关。

我有许多不明白。

斜风穿过回廊,我闻见藤花的味道,初见时,我曾在男人身上闻见了相同的气息,香气氤氲,似乎将我身骨透出的血味也减淡不少。

大多家臣谈论起男人,多半是以恐慌作结,他们被力量蒙蔽住双眼,但我立在刀架上,如物品般的我,却能看见男人的真实。

他教会了我许多,我则要去守护他的后背。

我抬眼看向男人,说出了内心真实的想法:“主人的意志,即是源氏的正义。”

这是我明白的唯一的事。

男人愣住了,旋即放声大笑。

我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,无措的握着刀,心中有几分茫然,可男人拉住了我满是鲜血的手,轻轻摩挲道:"鬼切啊。"

很久之后,我才明白那是一声叹息。

3.

雨连续下了几日,噼里啪啦的不曾停歇,春芽被碾碎在尘土中,我感觉花都快被浇死了。

我立在檐廊,撩起垂帘,拂面有几丝凉意。

“鬼切。”

是主人的声音。

我放下垂帘,回到卧房。

"在看什么?"

男人垂首批阅着文书,头也不抬。

我想了下,说:"看雨。"

男人的笔顿住,旋即抬头,眉头轻轻拢起,像是觉得奇怪,他问:"你看这个做什么?"

我将自己的想法揣摩一遍后,才道:"好奇。"

藤花,雀鸟,风声,雨水。

我没有过往的记忆,现世一切如我皆是新生。

"雨下了这么久,我看不到头。"

男人将笔搁置在一旁,他解释道:“春季多雨,这是常态,万物皆有尽头。”

他还说:“我和你也终有尽头。”

我说:“不会。”

男人盯着我看了好一会,很久才哼笑道。

"谎言。"

男人闭上眼,像是在抱怨:"什么时候高雅的源氏重器,都学会说假话了。"

他还将眉头皱着,但莫名褪去了拒人千里,有了几分孩子气与认真,男人看向我,道:

"我可不记得我教过你这些。"

我为自己辩解道:"不是谎言。"

男人没再接话,只是拉过我的肩,将头枕在我的膝间,阖上眼道:

"那就这样静静的呆上一会吧。"

男人的长发铺散在我的膝上,痒痒的。

我将手试探地触碰上人类的脸,温热带着柔软,不像刀刃的冰凉。

男人却是睁开了眼,他眼瞳中倒映出我的模样,我几乎是下意识缩回手,不知为何感到心虚。

“鬼切。”

他只喊了我一声,更像是为了确认我的存在,随后男人什么都没有说的,就沉沉睡去。

窗外的春雨淅沥的落着,似有什么将破土而出。

4.

五月末梢,下了春季最后一场雨。

雷声轰鸣,明暗不定。帏帐被风刮起,落在墙上影影绰绰。

零碎的呓语从床榻传来。

我知道,他又做噩梦了。

自从男人决议下巫女计划后,每逢大雨天,他总会梦见一场大火。

我是兵器,本该立在刀架上,漠然旁观。可不知为何心忽然就钝疼起来,等反应过来时,我已经握住了男人的手。

桌案上的烛火延绵,我们的影子交融在了一处,轰然雷响,灯焰熄灭,剩下浅淡的月色涂抹床帏。

安谧中,男人睁开了眼。

他的意识几多迷惘,视线游移不定,最后落在我们交握的手上,竟是苦笑了。

"鬼切,你可真是个怪物。"

他咬上了我的嘴,有血渗出,压覆在舌间,有几分酥麻,更多的却是痛意。

"我也一样啊。"

他含糊的话藏在了血腥而用力的厮磨里。

“这也是谎言吗?”

我迟钝的问道。

“这是真实。”

他说道。

5.

谎言?真实?

过往的岁月中,我早已分辨不出真假。

茨木的黑焰朝我袭来,我又一次看见我斩下酒吞的时刻,大江山的遍地尸骸,全是我犯下的罪孽。

万物终有尽头,也许错误也有偿清的那天,可这懊悔却没有尽头。

“要一切结束在这吧。”

我用刀劈开海鸣的幻境,结界破碎的那一刻,无数的回忆纷叠沓来,那些时刻竟然不止是憎恶,还有留恋吗?

来不及思索。

我的刀刃折为碎屑,沉入海水。

6.

这就是海吗?

昏昏沉沉间,灰蒙蒙的飞鸟从海面掠过,指尖触动到的是延绵的海水,逐渐化作了粘稠的血液。

“源赖光……”

再不去呼唤的话……

我的声音卡在了喉间,如同一柄被截成两半的断刃。

芦苇绒花轻飘的随风荡起,田野间是稻草的清香,男人站在田梗,日光蜿蜒在锋锐的刀刃上,斩断起雪絮一样的绒花。

“源赖光……”

我望向他,男人的脸逆着光,雪白的长发流动着细碎的光斑。

“原野的尽头是山群,海的尽头是此岸。凡存世间,则有尽头。”

“鬼切。”他忽然顿住了,好一会才道:“你是源氏重宝,挥斩的正义则没有止境。”

这就是我们的尽头吗?

被海水吞噬的最后一刻,我下意识抓紧了手中的刀柄,生命的终点,我居然尝到了不甘的滋味。

它如同血契一般绵长,却又过分炽热,在碰撞的那一刻,一并熄灭。

“源赖光……”

我偿清了吗?

7.

波涛褪尽,一柄断刃自黑浪之中掉落在地。

源赖光俯身拾起。

"鬼切。"

跨不过的是层层群山,望不尽的是茫茫海水。

这声呼喊,没有回音
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ー终ー






一些碎碎念.

这篇光切是这次游戏剧情的产物,希望大家能够喜欢呀。

其实我阴阳师淡坑过一段时间,后来会回坑是因为鬼切的剧情和人设,小暴躁真的是戳爆我浑身萌点,光哥也是超级有魅力呜呜呜

光哥快作为第五阴阳师实装呀!(痛哭)

我现在已经开始期待sp鬼切了,这刀将斩尽一切!(X)

这回的剧情真的是开挂了呀,阴阳师终于舍得用钱去请文案了吗,我吹爆呜呜呜。

回归正题,这篇其实相当于鬼切坠海时的走马灯,我一直以为在源氏的那段时间,光哥对鬼切还是会有那么几句真话的,比如:你是我最重要,也是最得意的刀。

不过几句真话在欺骗面前显得太微不足道,但是这种亦真亦假的感觉真的很容易让人混淆,鬼切那段时间是没有记忆,那么作为始作俑者的光哥呢?

带着这样的想法,于是有了这篇山海之畔。

最后,如果大家还想看之后的故事,比如断刃重铸之类的,或者是喜欢我的文字,请给我多多的爱心和留言,这对我真的超级重要呜呜呜,会成为我码字的动力!(卖惨开始)

祝大家恰粮愉快啊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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